王立洲

環(huán)縣民歌信天游具有濃郁的環(huán)江地域色彩，它淳樸、粗獷、自然、高亢、活潑、明快，它的唱詞明快多于婉轉(zhuǎn)，比興多于直言；它汲取了寧夏花兒和陜北民歌的精華，在豐厚的當?shù)孛窀锠I養(yǎng)基礎上信手拈來，妙趣天成，銜接自然，娓娓動聽。

受當?shù)孛耖g韻律的影響，信天游在創(chuàng)作中充分運用了比興手法。它的歌詞生動流暢、言簡音明、感情真摯、想象豐富、回味無窮、妙趣橫生，充滿了深厚的感情色彩和生活情趣及濃郁的地域特色和鄉(xiāng)土氣息?！氨取迸c“興”銜接自然，貼切得體，通常上句起興，渲染氣氛；下句點題，直抒胸臆。唱詞首尾完整，虛實結(jié)合，真情直露。曲調(diào)婉轉(zhuǎn)悠揚，深深打上了環(huán)縣山歌和道情的烙印。它可塑性極強，能入鄉(xiāng)隨俗、因陋就簡，因地點、心境不同，吟唱曲調(diào)便風格迥異、各有千秋，或低沉憂傷，或激揚高亢，或剛健明快，或清麗婉轉(zhuǎn)。演唱的形式灑脫活潑，獨唱、對唱、群唱、連唱不拘一格，具有濃郁的鄉(xiāng)土氣息和生活氣息。

在舊社會里，悲苦的勞動人民吼出了血淚斑斑的信天游，對萬惡的舊社會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控訴。如：“黃連樹上吊苦膽，窮人的苦處說不完/天下烏鴉一般黑，天生受苦人活受罪”“舊社會將人變成鬼，新社會把鬼變成人”……聲聲悲憤的吶喊，生動地記錄了勞動人民深受反動統(tǒng)治階級的殘酷壓迫，并對萬惡的舊社會進行了深刻揭露和無情的鞭撻。流行于環(huán)縣山區(qū)的《蓮花落》《長工訴苦》等信天游揭露警告土豪劣紳財東地主，“吃他娘那個喝他娘，老子養(yǎng)兒那個兒還賬”等歌詞對老財主進行了無情的嘲諷和挖苦。

那些浸透著婦女血淚的信天游，吟出了強烈反抗舊制度的心聲，如“七八歲上身不閑，女娃娃嫁了個死老漢”“薔藏花結(jié)上葫蘆蔓，癡情女遇到負心的漢”。有的婦女毫無婚姻自由，被“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”推下火坑，如“爹娘賣我不商量，沒尋下個好女婿真凄惶”“蕎麥皮沾上了豆腐渣，提起我男人像守寡”。有的被封建禮教斷送了青春，“十三上定親十四上迎，十五上守寡到如今”。有的婦女受盡了公婆、丈夫的虐待，走投無路，“一陣陣盤算死了吧，奶頭上娃娃撂不下/一陣陣盤算不死吧，挨打受氣沒活法”。至于那“一根麻繩房梁上懸，抱屈含冤赴黃泉”，則是被封建禮教斷送了的生命和青春的絕唱。

信天游中還有再現(xiàn)青年男女情愛綿綿，對愛情忠貞不渝的情歌，即所謂的“酸曲兒”，歌頌堅貞、美好的愛情，在環(huán)江大地上也廣泛流傳。如：“半碗碗豆豆半碗碗米，端起飯碗想起你”“想你想你實想你，想你想得我沒瞌睡”“天上個烏云攪黑云，什么人留下個人想人”“白脖子燕兒朝南飛，哥哥是妹妹的勾命鬼”……這些歌詞把戀人間的朝思暮想，表現(xiàn)得極為深切、真摯，婉婉情動。又如：“叢草灣灣長流水，死不了我來忘不了你”“刀山上走過下油鍋，來世還是你和我”“前溝里糜子后溝里谷，哪噠想你我哪噠哭”“想你想你真想你，三天沒吃下半碗米”“抱定妹妹來親個嘴，肚子里疙瘩就化成了水”，這些歌詞表現(xiàn)了男女相愛的山盟海誓和至死不渝的忠貞感情。再如：“雞蛋殼殼點燈半炕炕明，酒盅盅淘米不嫌哥哥窮”“風塵不動樹梢擺，夢里也不見你回來”“拉住胳膊拖住手，說不下日子不叫哥哥走”“隔溝聽見哥哥的聲，手軟地打了繡花針”“說下日子你沒來，鹼畔上跑爛了幾雙鞋”“滿天的星星亮晶晶，哥哥是妹妹的心上人”，這些歌詞更是表現(xiàn)了男女青年愛情的純潔。

“送郎送到五里坡，手拉手兒叫哥哥/妹妹常愛紅軍漢，等你十年也不多……”這首《送郎當紅軍》的信天游就生動地表現(xiàn)了老區(qū)婦女個人情感服從革命利益的高尚情操?！伴L槍短槍馬拐槍，跟不上哥哥上南梁/你騎騾子我騎馬，毛驢剩下馱娃娃……”這首信天游則用淳樸感人的語言形象生動描繪了老區(qū)人民向往和投身革命的情景，譜寫了含蓄、深刻耐人尋味的詩篇，如金石之聲，鏗鏘和鳴。

回顧信天游這一民間藝術，它取材廣泛、內(nèi)容豐富、語言生動、活潑自由，有極強的藝術感染力，對詩歌的影響巨大而深遠，有著廣泛的群眾基礎和光榮的革命傳統(tǒng)；它根深葉茂，鮮花常開，以其強烈感人的藝術力量，為繁榮新世紀社會主義文學繼續(xù)發(fā)揮重要作用。

（作者單位：環(huán)縣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保護中心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