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風(fēng)帶來了溫暖的氣息,不知不覺間,黃土高原上的杏花開了,一簇一簇、一樹一樹地在溝、塬、峁、墚、屲間蔓延開來,既有大氣磅礴的場面,又有裊裊婷婷的嫵媚。
這時候,隨便步入哪個村莊,映入眼簾的一定是清麗而不落凡俗的杏花,它們風(fēng)姿綽約,神韻獨絕,似和你在打招呼,那執(zhí)著的神情讓人忍俊不禁??v然有些不甘寂寞的杏花手捧白絲帶,情愿被風(fēng)吹得漫天飛舞,也終究把清香和倩影留在人間。
看!那成坡成坡的杏花,搖曳婆娑,浪漫熱鬧。踩著軟綿綿的干草和枯葉,聞著撲鼻的馨香,漫步在杏樹下,一陣微風(fēng)吹來,杏花便落了滿頭。這種畫意,像極了齊白石老人筆下的丹青水墨,恣意地舒展,浸潤著你,如一杯淡雅的薄荷茶。
杏林春暖,鳥雀徜徉,一陣清脆的鳥鳴聲,穿過杏花的間隙,直抵耳鼓,讓人禁不住浮想聯(lián)翩,但當(dāng)屏住呼吸、仔細聆聽時,這叫聲卻又變得低沉悠長,若有若無。調(diào)皮的小蜜蜂,望著滿樹的杏花,在花叢中不停地上下翻飛,聞聞花瓣,舔舔花蕊,舍不得這一朵,又放不下那一朵,恨不得把所有花朵都挨個采遍。
清明前后,云淡天陰,池塘和小橋邊,只見那毛毛細雨滋潤著盛放的杏花,在微寒的天氣下更顯嬌艷,也更為婀娜多姿。那些競相開放的杏花,有白有粉,與清風(fēng)和山野輝映。
杏樹是古老的花木,既能采果又能賞花,且適應(yīng)性極強,對土壤的要求不高,耐旱、耐寒、耐高溫,易成活,不需要花太多精力照顧。正因為這樣,它才深受家鄉(xiāng)人喜愛,不管是山上山下、路旁河岸,還是房前屋后、田間地頭,早早就被人們栽滿了不同品種的杏樹。
杏花生性淡泊,有別于梨花、桃花等,因為它的花色易變,含苞待放時鮮艷無比,隨著花瓣逐漸伸展,色彩由濃轉(zhuǎn)淡;雖然花期較短,卻能開出雋永飄逸的風(fēng)姿,如同一壺陳茶,初嘗微苦,久而回甘。
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。桃花猶如新娘的紅蓋頭一般招搖,和桃花的香艷比起來,杏花似乎遜色了那么一點點,保持著其淡雅的品質(zhì),仿佛在提醒過往的人們駐足:這里的風(fēng)景也很美,千萬不要錯過吆!
這個季節(jié),開車到郊外追花的情侶,禁不住在儉畔的一片杏林旁停了下來,各自掏出手機“啪啪啪”拍起照來,男的還不忘折下一小枝杏花,插在情人的耳旁,示意她擺個造型,拍了張滿意的照片。難怪林徽因在杏林里會大聲吟唱:“你是一樹一樹的花,是燕在梁間呢喃,你是愛、是暖、是希望,你是人間的四月天!”這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人,想起了那些曾經(jīng)的美好,忘情地在春天里抒懷傾心。
夜深人靜之時,霧氣籠罩著房舍,一輪高懸的明月,專心致志地把光輝傾瀉在杏花上。杏花緊緊依靠著月光,眼睛里充滿含情脈脈。月把花擁入懷中,花把月捧在手里?!伴L溝流月去無聲。杏花疏影里,吹笛到天明?!贝藭r的陳與義,一定也被眼前的景致所陶醉,迫切想吹笛一曲到天明。
村莊里的杏花,年年開年年落,是歲月的更迭,也是生命的輪回。漫山遍野的杏花,成了裝扮村莊最時尚的衣裳,成為山村畫卷里最詩意的點綴。杏樹下長大的莊稼人,有著和杏樹一樣憨厚樸實的品質(zhì),不管被移栽在何處,不管土地有多貧瘠,都保持著特有的本性,頑強地生長,沒幾年便枝繁葉茂,掩映著村莊,開花結(jié)果,把花和杏子奉獻給村莊里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