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大原》是一本具有史詩品格的長篇小說。時間跨度從清同治七年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,勾勒出了董志原的百年歷史風云和人文畫卷。
大原是中國西北黃土高原的一種文學表述。她的影子映射在董志原上。深厚的董志原的歷史本身就是一本厚重的書,同時也蘊含了中國現(xiàn)代西北革命歷史發(fā)展的密碼。本書以文學的筆調(diào),接地氣的語言,真實地還原一個個歷史大事件發(fā)生的背景、經(jīng)過、結(jié)果及回音,以及其在此過程中的人生百態(tài)。
《大原》(長篇小說)
劉偉宏 著 | 敦煌文藝出版社 | 2021年7月版
大原高唱大風歌
文/馬步升
很難想象,耗時許久才看完的,長達一百萬字的長篇小說《大原》,會出自一位平生第一次正式進行文學創(chuàng)作的作者之手,而作者并非生長于文學世家,本人所從事的也是與文學沒有半點關聯(lián)的職業(yè)??梢哉f,他能夠提供的所有個人資訊,都與文學了無關涉。然而,文學就是這么神奇,文學血統(tǒng)相當純正,并且終生都對文學一往情深的人,也有可能會在文學的門外徘徊一輩子,始終捉不住文學的門把手,而那些半路出家者,偶爾為之,卻可花開見佛,盡顯水到渠成之風流。說到底,文學是一門見人見事見性情見見識的高級精神活動,缺少一樣,文學對于他,便會是庭院深深深幾許。
大原,可以籠統(tǒng)地當做董志原,大多的資訊都會說,這是地球上黃土層堆積最厚、塬面保存最大最完整的一片黃土高原。作為一般的了解,有這些,差不多也就夠了??墒牵@片黃土高原是住著人的,在史前時期,人類已在這里活動,周先祖在此肇興以后,董志原便成為大中華泱泱歷史的一條重要支流,在客觀事實上的遷延流轉(zhuǎn),已經(jīng)很難細數(shù)清楚,關乎人文堆積,更是巍巍乎洋洋乎,任何精細的描述,都會掛一漏萬,只可去粗取精,撮其概要了。而文學作品,尤其是小說作品,其文體要旨雖是虛構,但任何人,即便號稱如椽巨筆者,也做不到完全憑空虛構,都得涉及具體的歷史地理場景,都得以豐富準確的人文情態(tài),去勾畫,去呈現(xiàn),讓小說落地生根,看起來像那么回事兒。
所有這些,對于著意要全面描述董志原的作者來說,無疑是選擇了一種難度。我在董志原邊的馬蓮河畔生活了十七年,度過了童年少年期,自小出門就爬坡,對董志原的黃土厚度,有著切膚的體察。青年時,又在董志原的腹地西峰城區(qū),生活工作了十八年,一有閑暇,便騎著自行車到處晃蕩,幾乎去過董志原的所有村莊,我也感受到了董志原的寬度。自己又以歷史文化為業(yè),也搞點文學創(chuàng)作,在對董志原的歷史文化傳承,以及民風民俗民情有所認識后,更加服膺于董志原的精神深度。這些都是可以,也必須要進入作品的文學元素。面對這片黃土大原上所積攢的無窮無盡的文學元素,卻是一則以喜,一則以悲。以文學的眼光去觀察,無論選擇哪個切入點,一鎬頭挖下去,都會找到礦脈,而且是富礦。再深挖,卻無異于一場災難。這是寫作者的災難,無邊豐饒的礦藏,令人目不暇給,常有力難勝任之惶恐,無論從哪個角度入手,無論選擇哪一種文體,無論采取什么文學手法,都會成為一種遺憾,巨大的遺憾。
在董志原的民間流行一種撲克牌游戲,叫“掀牛”或“挖?!保渤R娨环N牌場現(xiàn)象,被說成是:生手挖爛牛屁股。說的是,生手牌技有限,卻往往牌運好,手氣好,能拿到好牌,把一些高手打得徒喚奈何。在文學上,西方文藝理論大師羅蘭·巴特曾說:一個受過基本文學教育的人,也有可能寫出一鳴驚人的作品。他把這種寫作狀態(tài)稱之為“青春寫作”。所謂青春與年齡無關,指的是一個人的文學天賦。但他接著又說,一個人僅憑青春寫作狀態(tài),有可能寫出好作品,但要寫出真正的大作品,還要上升到創(chuàng)作的第二階段,即秋天或中年寫作狀態(tài)。秋天或中年寫作同樣與季節(jié)或年齡無關,他要強調(diào)的是,在寫作中知識元素的加入,以及知識儲備在創(chuàng)作中所擔負的終極使命。他因此分析到,在文學史上有一種現(xiàn)象,許多人成名作就是代表作,終生努力,也達不到或超不過最初的作品,其根本原因就在于,只是憑借文學天賦完成了青春寫作,始終沒有進入到下一個階段的寫作狀態(tài)。羅蘭.巴特描述的是中外文學史上的一個基本事實。這就提醒寫作者,文學是理性認知與感性體驗的雙重組合,哪一樣的缺憾,有可能讓一種平面的寫作狀態(tài)延續(xù)下去,但幾乎無法超越自己,更遑論拿出超越時代的作品。理性精神往往讓人在文學面前縮手縮腳,因為每當提筆著文時,偉大的文學傳統(tǒng),以及所讀過的經(jīng)典文學作品,便會呼嘯而來,讓你對自己即將要開展的作品充滿懷疑,乃至望而卻步。而憑著對文學一腔熱情的寫作,往往會使人旁若無人大手大腳,將自己所有的生活經(jīng)驗一路寫將下去,不會產(chǎn)生畫眉深淺入時無的憂慮與惶恐。在文學上,從來沒有什么適用所有人的既定法則,有的,只有真愛文學和真懂文學。
《大原》可算是一部出自真愛文學的作者之手,也只有從真愛出發(fā),才有可能臻于真懂。作者一出手便是一百二十年的時間跨度,這是縱向的時間層面。從橫向的生活截面而言,也足夠?qū)?,涉及漫長時間中的四方八面。以三關鎮(zhèn)為敘事基點,勾連陜甘兩省二十多個縣域,三個家族幾代人的興衰起伏恩愛情仇,以此為線索,又連帶出每個時間段的世相眾生相,上百個有名有姓的人物,共同組合起一個地域的百年歷史風云和人文畫卷。無疑,這是一種有難度的寫作。因為在這個漫長的時間段里,社會的物質(zhì)層面的變化翻天覆地,社會的精神層面的起伏更是詭譎叵測。如同一棟宏大的建筑,要有整體風格設計,不能隨心所欲,打樁起地基時是中式傳統(tǒng)建筑,修到一半,又變成西式框架,到最后完工時,又變?yōu)榱硗庖环N樣式,如此,一棟屋宇未必建得起來,即便勉強完工,也許會是一副怪模怪樣的東西?!洞笤返淖髡撸m是長篇小說的試手者,但對長篇小說的基本紀律還是熟諳的。在長達百萬字的作品中,無論世事風云人物命運如何播遷,所持的基本價值觀是一以貫之的,這就是以中國傳統(tǒng)道德作為統(tǒng)馭或塑形人物行為面貌的基本尺度,讓人能感受到,進入他小說中的人物,無論善惡美丑,都是中國人眼中的中國人,都是中國價值觀下的中國人,具體地說,是董志原價值觀下的大原人。以行文風格而言,規(guī)范的漢語表述時或嵌入若干地方特色語言,讓人僅從語言上便可感覺到,董志原是大中華文化的一部分,董志原與大中華的歷史進程血肉相連。至于充滿地域色彩的民風民俗民情的適時加入,增加了閱讀的愉悅感,也為作品鋪陳了一層黃土大原的基礎色。
文學創(chuàng)作,尤其長篇小說創(chuàng)作難度很大,愈寫愈覺其難,其難,并不在于無甚可寫,也不在于難以成篇,難在根于生活而高于生活,難在根于地域而超越地域,難在根于真愛而臻于真懂。董志原從來都是一片富足的地方,頭上有高天麗日,地面有廣闊沃土,地下有無盡寶藏,同時,這也是一處文學的富礦。文學的礦脈在哪里,在董志原深幽曠遠的歷史文化傳承中,在董志原瓜瓞綿綿的血脈長河中,在董志原源遠流長的民風民俗民情中。《大原》已然踏上了書寫董志原的文學之路。
是為序。
辛丑二月初八 于浮塵漫天的蘭州
《大原》(長篇小說)
劉偉宏 著 | 出版時間:2020年7月
定價:110.00元(全二冊)
ISBN:978-7-5468-2024-8
責任編輯: 羅如琪
著者簡介
劉偉宏,男,漢族,1974年生,甘肅慶陽人。甘肅省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。畢業(yè)于甘肅政法學院,曾創(chuàng)辦甘肅政法學院“青春行”文學社,任社長。現(xiàn)供職于甘肅省慶陽市西峰區(qū)城市管理綜合執(zhí)法局?!洞笤肥瞧涞谝徊块L篇小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