隴原第一槍。袁鵬飛?繪

　　在陜甘交界子午嶺腹地的甘肅合水縣境內，有一個紅色小鎮(zhèn)太白鎮(zhèn)。這座小鎮(zhèn)相傳為北宋慶歷年間范仲淹屯軍戍邊時所筑，距當時的合水縣城關鎮(zhèn)96公里，東鄰陜西省富縣并通往延安，北靠華池縣和陜西志丹縣，是隴東的東大門。葫蘆河與苗村河在此交匯，地形復雜，流水潺潺，群山環(huán)繞，氣候濕潤，有隴東小江南之稱。因其位于咽喉地帶，素為兵家戰(zhàn)略要地。1930年10月，劉志丹策劃領導的太白起義就發(fā)生在這里。

　　渭華起義失敗后，劉志丹回到陜甘邊地區(qū)，繼續(xù)開展兵運工作。劉志丹認真總結了陜甘邊區(qū)多次武裝起義失敗的經驗教訓，決心建立一支黨獨立領導的革命武裝。

　　劉志丹終于等來了一個機會。1930 年夏的一天，仰慕劉志丹“黃埔牌”^①已久的隴東民團司令譚世麟，鄭重邀請劉志丹加入民團軍，以擴充壯大自己的勢力。見譚世麟誠心相邀，劉志丹經過一番談判，佯稱歸順，同意將其隊伍編為慶陽五屬清鄉(xiāng)司令部直轄第三團，謝子長任團長，劉志丹任副團長兼任第二營營長^②，陜北土匪張廷芝為第三營營長。隊伍組建好之后，謝子長、劉志丹遂將收編的幾支隊伍拉到保安縣的三道川進行訓練，準備伺機發(fā)動兵變。不久，譚世麟被國民黨甘肅省主席劉毓芬委任為慶陽警備司令，譚命令所屬部隊都去慶陽參加慶祝大會。接到通知后，劉志丹帶著楊樹榮和20名騎兵前去參加。這個楊樹榮，真名姜兆瑩，其時潛伏在隴東民團軍中秘密搞兵運，身份為中校團副。譚世麟見到劉志丹后，十分熱情，稱贊劉志丹治軍有方，才略過人。在當天的慶祝大會上，譚世麟還請劉志丹在臺上講話。劉志丹的講話激情豪放，博得一陣陣掌聲^③。

　　慶祝大會結束后，劉志丹回保安檢查黨組織的活動情況，而楊樹榮奉命返回三道川。但是，就在劉志丹回保安而楊樹榮返回三團的路上，土匪成性的張廷芝乘機嘩變，繳了第三團的槍，整個隊伍被打散?；靵y中，謝子長化裝逃至保安，才幸免于難。

　　回到三道川的楊樹榮無處立身，又回到慶陽縣城，把張廷芝嘩變的事向譚世麟做了詳細報告。譚大罵了張廷芝是個反復無常的小人之后，又嘆息說:“劉志丹、謝子長兩位多才能干，你能不能把他們請回來?”楊樹榮立刻想到，謀劃已久的三道川兵變譚世麟還未覺察，可再繼續(xù)利用其發(fā)展革命武裝，就答應回保安請劉志丹和謝子長。見楊樹榮痛快答應，譚世麟又說:“路上土匪多，你一人不便行走，這里有合水太白二十四營的營副王鳳珠，他們有槍，和他們一起走比較安全?！辈斆娑撏貘P珠:“楊團副和劉團副如果到了你處要好好招待?！钡搅颂?，王鳳珠向營長黃毓麟傳達了譚的指示，黃表示堅決照辦^④。

　　幾天后，楊樹榮就到了保安。聽了楊樹榮的情況匯報后，劉志丹沉思良久，決定抓住這個機會，擴大革命武裝。事不宜遲，機不可失，劉志丹立即開始了部署：一方面，安排趕制民團軍服裝和旗幟，召集盧仲祥、劉約三、馬福吉、魏佑民等開會，進行具體安排部署；又從黨掌握的保安縣民團中抽調10余人和馬匹，共集合29人，一人一槍一馬，在白沙川的梢林里抓緊訓練。另一方面，派楊樹榮先去太白鎮(zhèn)接頭，告訴黃、王二營長，說劉志丹的部隊隨后就到，請他們幫助籌備糧草，以穩(wěn)住敵人。

　　9月28日，劉志丹率隴東民團軍騎兵第六營來到太白鎮(zhèn)，駐在鎮(zhèn)東南角舊友外號“蒜客”李續(xù)增的燒酒作坊。當晚，在二十四營當班長的趙連璧以喝酒為名來到燒酒作坊，向劉志丹報告了二十四營的兵力布防情況。趙連璧是劉志丹派到二十四營工作的人，對情況早已熟悉，匯報的情況是:王副營長率一連駐在燒坊西邊一家騾馬店，黃毓麟率第二連駐河東崖黃家砭，三連駐在離太白幾十里的林錦廟。敵人兵力分散，有利于各個擊破。

　　隨即，劉志丹命令部隊29日至30日兩天與二十四營官兵開展官對官、兵對兵“交朋友”活動，一面麻痹迷惑敵人，一面繼續(xù)深入偵察敵情。30日晚，劉志丹召集幾個負責同志在燒酒作坊里秘密開會，詳細研究敵情。大家認為，二十四營長槍多，地形熟，敵眾我寡，只宜斗智不宜斗力，宜速戰(zhàn)不宜持久。于是，會議決定:劉志丹和楊樹榮第二天去找黃毓麟、王鳳珠“商借糧草”，借機活捉二人，命其下令部隊繳槍，如若不從就打死；由盧仲祥帶十幾個人與敵一連的官兵聯(lián)歡，伺機收他們的槍。此外，李緒增負責準備酒菜，劉約三和魏佑民在河邊警戒敵第二連。

　　10月1日上午，太陽剛出山，晨霧還沒散盡，楊樹榮就帶著劉志丹去見黃、王二營長，其他人員在燒酒作坊熱情招待二十四營一連官兵吃酒猜拳。劉志丹和楊樹榮來到王副營長住處“商借糧草”，王鳳珠即請來黃營長商談。說話中間，院子里突然傳來“叭”的一聲槍響，黃、王立刻警覺地掏槍，劉志丹和楊樹榮眼疾手快，掏出手槍擊斃了黃、王二人。原來，外面的那一槍是劉志丹的警衛(wèi)員路四打的。路四人稱“神槍手”，這幾天雖然已經和黃毓麟、王鳳珠的護兵搞得很熱火，但是王的護兵“小兔子”很狡猾，當時一看勢頭不對，準備騎馬逃跑，結果還沒有跨上馬背，就被眼明手快的路四一槍撂倒。

　　這時，在李續(xù)增的燒酒作坊院子里，擺著好幾桌豐盛的酒菜，盧仲祥和幾個戰(zhàn)士提著酒壺輪番給黃營的官兵敬酒，有的已經酩酊大醉、東倒西歪，沒醉的紅著臉還在專心致志猜拳行令。盧仲祥聽到槍聲后，把酒壺一丟， 拔出槍對準敵人大喊一聲:“繳槍， 快繳槍!”見狀，其他的戰(zhàn)士都把槍口對準了敵人。敵一連班長趙連璧舉起槍大聲說:“弟兄們!劉志丹的軍隊是窮人的軍隊，咱們都是受苦人，還是跟著他們走吧!”^⑤敵一連連長愣了一下，準備掏槍頑抗,立即被盧仲祥擊斃。于是， 其余全部繳槍當了俘虜。劉志丹回到燒酒坊時，這里的戰(zhàn)斗已經基本結束，幾個鉆進老百姓草堆和炕洞里的敵人，也被搜了出來。這一仗，總共繳了40多支槍、15匹騾馬和30頭毛驢。

　　黃家砭敵第二連聽到鎮(zhèn)上槍響，都沖出來向山上跑，盧仲祥、劉約三和魏佑民率領10多名騎兵追擊到河東崖，擊垮了敵二連，繳獲了一些槍支和馬匹，其余敵人跑散。

　　解決了二十四營一、二連后，已經到了中午，劉志丹當即召集群眾大會，向群眾宣傳共產黨的主張，歷數(shù)黃毓麟、王鳳珠及二十四營的罪惡行徑，為民除了大害，男女老幼無不拍手稱快。劉志丹率部離開時，群眾在街上夾道歡送。

　　不僅如此，劉志丹帶著隊伍向林錦廟急進途中，還抓到了二十四營三連連長馬建有，令其交出了全部武器和馬匹。

　　此戰(zhàn)共擊斃敵營長黃毓麟以下10余人，俘敵數(shù)十人，繳獲長短槍60余支，騾馬幾十匹，有10余名俘虜自愿參加了游擊隊。這天晚上，戰(zhàn)士們都興奮得睡不著覺，吹號的吹號，打鼓的打鼓，慶祝勝利。大家還互相比試著繳獲的槍，高興地說:“我們這下有槍了!”^⑥

　　這就是陜甘紅軍創(chuàng)建史上著名的“太白起義”，也稱“太白收槍”。劉志丹以此為基礎，拉起了一支150多人的革命隊伍，在南梁、合水、保安、安塞一帶打擊土匪民團，而且打土豪分財物，開展游擊戰(zhàn)爭。因部隊經常在南梁周圍活動，老百姓把這支隊伍親切地稱為“劉志丹游擊隊”和“南梁游擊隊”^⑦。

完

　?、賱⒅镜な?926年10月黃埔軍校第四期炮科畢業(yè)生。

　　②劉約三：《謝子長的兵運活動》，中共陜西省委黨史研究室、中共子長縣委縣政府編：《謝子長紀念文集》，陜西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，第190頁。

　?、劢赚摚骸蛾兏蔬吿K區(qū)的建軍活動片斷》，中共陜西省委黨史研究室、中共甘肅省委黨史研究室編：《陜甘邊革命根據(jù)地》，中共黨史出版社1997年版，第553頁。

　?、堋督赚?985年9月9日談陜甘邊革命武裝的創(chuàng)建》，劉鳳閣、任愚公主編：《紅二十六軍與陜甘邊蘇區(qū)（上）》，蘭州大學出版社1995年版，第321—322頁。

　?、輨⒕胺叮骸秳⒅镜づc太白鎮(zhèn)起義》，劉鳳閣、任愚公主編：《紅二十六軍與陜甘邊蘇區(qū)（下）》，蘭州大學出版社1995年版，第505頁。

　?、迍⒕胺叮骸秳⒅镜づc太白鎮(zhèn)起義》，劉鳳閣、任愚公主編：《紅二十六軍與陜甘邊蘇區(qū)（下）》，蘭州大學出版社1995年版，第506頁。

　　⑦支水山編著：《劉志丹》，天津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，第21頁。

（本文摘自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、南梁紅色故事編委會編著的《南梁紅色故事》）